划重点

4月17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一季度经济数据时，其中一季度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3%，3月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实际增长3.9%。当时大多数人都感觉这下稳了，经济复苏稳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十天后，人们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这一天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利润总额为15167亿元，同比下降了21.4%。其中3月份为6295亿元，同比下降19.1%。下降幅度虽然比1-2月份的22.9%收窄了3.8个百分点，但和3月份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的好消息对比，这个落差还是非常大的。不要觉得惊讶，且听我一项项为你答疑解惑。

一、为什么工业增加值在增长，工业利润却在大幅度下降？

首先我们要明确，工业营业收入、工业增加值、工业利润，是口径完全不同的数据。

1、工业营业收入。工业企业营业收入指工业企业在生产经营活动中，由于销售商品、提供劳务等取得的收入。营业收入分为两部分，即基本业务收入和其他业务收入。

2、工业增加值。工业增加值是工业企业在经营活动中，新创造的价值。原则上，工业增加值=工业经营收入-购进成本。实际计算方法有生产法和收入法两种。

生产法的工业增加值=工业营业收入-工业中间投入+本期应交增值税。

收入法工业增加值=固定资产折旧+劳动者报酬+生产税净值+营业利润。

3、工业利润。工业利润是指工业企业通过生产经营活动获取的收入中，扣除支出的成本费用之后的余额。工业利润总额=工业销售收入-销售工厂成本-税金-销售及其他费用+其他销售利润+营业外收入-营业外支出。

通过工业增加值、工业利润的计算公式，我们会发现，工业增加值不仅包括工业利润，还包括税金、销售费用、人工费用、其他费用。

2023年3月份，工业企业营业收入11.88万亿元，同比从1-2月的下降1.3%扭转为增长0.8%，一季度工业营业收入31.18万亿元，同比减少0.5%。

一季度，工业增加值为94823亿元，可比价同比增长3%，现价同比增长1.4%。增加值在工业销售收入中占比，从去年同期的29.9%增加到30.4%。

一季度企业利润总额为15167亿元，同比下降了21.4%。利润总额在营业收入中的占比从去年同期的6.2%，下降到4.9%。营业利润率下降了1.3个百分点。

为什么工业增加值在增长，工业利润却在大幅度下降？首先是因为工业利润只是工业增加值中的一个部分。工业增加值中的其他部分增加幅度太大了，挤压了工业利润，导致在工业增加值增加时，工业利润却在大幅下降。

二、工业品出厂价格下降，是工业利润下降的主要原因

任何企业的收入，都是销售量与销售价格的乘积，但成本，却与销售价格无关，只与购进价格有关。

首先我们在观察工业增加值的时候，就能看到工业品出厂价格下降对工业销售收入、增加值和利润的影响。2022年一季度工业增加值为93551亿元，2023年一季度为94823亿元。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工业增加值可比价同比增幅为3%，但两个数据对比的现价同比增幅只有1.4%，意味着工业增加值的缩减价格系数为负1.6%。

我们将最近十几个月的工业品出厂价格涨跌幅度与工业利润总额增减幅度放在一起对比，就可以明显看到两者的高度相关性。从工业品出厂价格同比涨幅低于5%开始，工业利润总额同比下降。

为什么工业品出厂价格涨幅低于5%，就会出现利润下降的现象？

这是因为工业企业在生产经营活动中，有些费用是不随工业品价格和收入的变化而刚性存在和增长的。比如借贷的费用，人工成本、固定资产折旧、研发费用等。比如一季度居民工资性收入增长了5.1%，再比如一季度企业贷款余额同比增长了19.8%，那么企业的利息支出也会相应增长。

所以我在《从恶性通胀到通缩，如何区分物价的五种状态？通缩有何危害？》一文中告诉大家：2-5%的中度通胀，是大多数央行货币政策所追求的最终目标。因为在这种状况下，略有上涨的价格能够刺激消费，刺激投资，让企业享有适度的通胀利润来对冲借贷利息。小于2%的长期低通胀，意味着消费乏力，供应趋于过剩，企业盈利能力受损，容易滑向通缩。

三、燃料动力价格上涨，增加了工业企业的产品成本

2022年2-3季度，受俄乌战争的影响，全球能源价格暴涨，加大了企业的经营成本，压缩了企业利润。但从去年4季度开始，能源价格持续回落，早就低于战前的价格水平。比如布伦特石油价格，4月27日已经跌到每桶77.86美元，比去年2-3季度的均价113.5美元下跌了31.4%，比去年1-3月份的均价97.2美元下跌了19.9%。

但我们的能源价格形成机制并非完全市场化，跟汽油零售价一样，表现为跟涨不跟跌。一季度我们的能源动力购进价格上涨了4.1%，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和燃气生产和供应业的出厂价格同比分别上涨了2.6%和6.9%

这反映到工业企业利润上，一季度处于能源企业自身的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企业利润同比增加了33.2%，对能源依赖较小的采矿业利润同比下降了5.8%，高度依赖能源的制造业企业利润总额同比大幅度下降了29.4%。

四、企业债务负担越来越重，激增的利息支出压榨了企业利润

根据央行的金融数据，2023年3月底，中国非金融企业债务存量为209万亿元，企业杠杆率高达173%；按照2022年的平均贷款成本5.4%计算，企业每年的利息负担为11.29，占到2022年GDP的9.3%。而同期美国的非金融企业杠杆率只有78.5%，比我们低接近100个百分点。

我们在央行的社会融资存量数据中，无法进一步分解其中的工业企业债务数据。但在一季度企业新增8.99亿元、同比增长27.4%的贷款中，4月26日银保监会公布了一季度制造业新增贷款2.2万亿元，同比增长21%。制造业新增贷款占到非金融企业新增贷款的24.5%。3月底制造业贷款余额估算为39.5万亿元，同比大约增长28%。

央行公布的2022年一季度企业加权平均贷款利率为4.36%，2023年一季度为3.96%，同比降低了9.2%。

依据制造业贷款余额和利率计算，一季度制造业贷款利息成本达到1.564万亿元，同比增长16.1%。仅因为利息支付增加了0.22万亿元，就压缩了制造业利润同比减少15.2%，在制造业一季度利润下降幅度29.4%中，占到51.7%。

五、工业企业经营趋于恶化，增加了经营成本，吞噬了利润

除了利息支出、上游燃料动力涨价增加了企业单击或点击此处输入文字。成本，压缩了企业利润之外，疫情三年，大多数企业经营困难，市场需求疲软，导致工业企业产品销售周期拖长，存货增加，应收账款增加，账期延长，导致企业资金周转速度下降，成本增加，利润减少。

一季度工业企业应收账款21.59万亿元，同比增长11%，应收账款平均回收期为61.8天，同比增加6.4天。存货15.99万亿元，同比增长7.5%。其中产成品存货6.14万亿元，增长9.1%，产成品存货周转天数为20.6天，同比增加1.8天。

企业应收账款和存货合计达到37.58万亿元，是一季度企业收入的1.2倍。

【作者：徐三郎】